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菅野洋子·内心的黑暗


  变得开始讨厌iPod,变得开始烦躁于那些喧闹畅快的旋律的时候,再一次听到一首久违菅野洋子的作品,总会在一瞬间让我平静,聆听,同调。
  也就是最近,渐渐想起来很久前FF大翻译过的那篇访谈《我为潜藏于自身的黑暗所震惊》。
  对,就是这样的黑暗,渐渐的觉得熟悉而亲切,就是这样的黑暗,让我觉得理解并温暖。

  一直觉得很奇怪的是,如果说久石让的音乐具有全民性的感染力,能在交响乐厅里感染满场的人,让全场伴随着旋律一起落泪的话,我所钟爱的菅野的音乐,在大多数人听来确实复杂,晦涩,很少能产生同样的共鸣,或仅仅只有若干几首觉得“好听”“会记住”。若让我描述菅野洋子的音乐,一直以来给我的感受的话,也许真的只有“震撼”“共鸣”“同调”这样强烈的情感可以诠释,几乎全部的主要作品,能给我的震撼与体验都是绝妙的,登顶般的畅快与感动。也许真的如我那个玩笑一般的假设一样,喜欢菅野的人都有一样的黑暗,都因为深深的明白那种被压抑的黑暗,又都深深的被这样的黑暗中最耀眼的菅野所吸引,才疯狂的,不顾一切的喜欢上菅野的音乐。
  这样的黑暗,自负一点的说的话,就是被压抑的天赋

  无法表达出自己的爱与憎,美与丑,无法将真正的自己通过任何手段和媒介展示出来,被迫的社会面前,将自己伪装成“被期待的那个人”。这样的压抑,在任何孩童成长的过程中都是难以避免的。因为亲人的期待永远和自己多变的梦想相扭曲,很少有人,可以得到完全自由的成长,将个性完全的释放出来,将想表达的希冀肆意的抒发,创作。不妨假设任何一个人都是天才,都有着无穷尽的天赋和创造力。如果得以充分的施展,那他应该会像是莫扎特那样,闪耀而受妒的杰出。而莫扎特也并未能充分的将自己的才华展现,社会的负担和压迫让他无穷尽的逃避最终陨落。
  很多人妥协的选择放弃这样的天赋,梦想,依照被设定的路线而碌碌走完一生,成为人类史中一股平静的溪流。而也有觉察到这样的才能,天赋,并小心的珍藏于心底,慢慢的培养让它渐渐孵化的人们存在。幸运的成为英杰,永留史册。更多人循着他人的步伐默默无名,但永不曾忘记自己年幼的梦想与期待,永不曾放弃达到杰出的可能。

  你们,有没有这样的体验。对现在的自己永远不满意,永远觉得丑陋不堪,明明理想的自己会是那个样子,可以展现那样的才能。
  你们,有没有这样做过,渐渐的不满与现在手边乏味的工作,尝试着加入一点点的创意和改变,一点点个性的火花,仅仅这稍稍一点恶作剧般的改变就让自己觉得快乐并满足。
  你们,有没有这样想过,有一天可以去做那样的事,成为那样的人,也许仅仅只有一天的辉煌,然后就这么死去,一点痕迹都不留下,就这么消逝于每个人的记忆中,也是非常,非常美丽的事。

  对,这就是内心的黑暗。
  或者说,永远被压抑的才能渴望解放的冲动。

15年前,Gabriela Robin=YK在MACROSS PLUS的Booklet里写下:“我为潜藏于自身的黑暗所震惊”
  反复的理解这句话的意义,自己给出的最可能的解答是:那时候的洋子并不觉得自己的创作应该是呈现于音乐的形式,依旧固执着文学的梦想。而唯一被承认的表达是音乐。当试着去用音乐创作,试着去用音乐表达自己无法呈现于文字的梦想和渴望的时候,洋子对自己创作出作品而感到震惊。原来自己的不满和欲望是这么的强烈。
  用实际的例子来阐述的话,我们都记得《Call me call me》里一声声渴望的呼喊;《Stray》里孤寂又激情的独白;《神话的技巧》,接连起伏攀登的高峰永远没有尽头,永远有更高,更险的阶梯等待攀登。压抑,压抑,压抑,可以将所有的激情和欲望都极速的压抑起来,一个音符接一个音符的敲上铆钉,没有喘息的奔跑,攀登,只因为有想追求的那个,那个无法描述的存在就在视线可及的前方,所以可以尽力的抒发自己,压榨自己的潜力,将一切希望表达可以表达的情绪都尽情的宣泄然后压缩,成为一个无比躁动,又无比悲哀的点。但是那个存在永远不会达到,那个愿望永远无法得以彻底的表达和实现,在高压下终于爆发了,崩溃了一切累积的情感,达到灿烂但空虚的顶端,然后就这么陨落。洋子无数的作品给我这样的感觉,这样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法达到的悲哀,但却同时因为竭尽全力而充满全身的满足感。
  又回到最初的黑暗,又累计着情感和力量等待着下一次,也许是更无望的冲击。

  “梅洛斯啊,你为何奔跑?”
  这应该是一致的回答。

  而我,我们,沉醉于洋子的理由则是因为共通的黑暗,但很少能像洋子那样,用天赋将自己的追求和渴望用艺术的形式,或者另一种杰出的语言所表达。也许没有洋子的话,我们身体里潜藏的这些黑暗,将永远仅仅只是黑暗吧。多少次听洋子而感动到落泪的时候,希望自己如果可以接触到哪怕这份天才的一点,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。但洋子她自身的黑暗完全不能满足于这一点的成就。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和革新,挑战自己音乐语言的表达,挑战自己驾驭音符,驾驭乐团的能力,带给我们满足和幸福抚慰我们心中的黑暗的时候,其实最孤独的,最被无法超越自身束缚的绝望感包围的,说不定正是洋子本人。

  解答并没有结束——

15年后,菅野よう子在回顾中说:“一直存在的罪恶感已经消失了”
  因为怎样的满足,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的说出这样的话呢。
  还需要更多的理解,嗯。
  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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